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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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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濂在收到劉倉傳回來的消息後,就開始思考一件事情,他應不應該把和盛珞有關的事情告訴盛曼。

在盛珞失蹤後,他和盛邦都見不了聶寄青幾次,但是盛曼卻是與盛家人接觸最頻繁的。

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,盛濂覺得他必須要把真相告訴盛曼,提點幾句。

以後盛曼不能再由著她自己的性子了,她必須改變自己的態度。

此時,盛曼在化妝間裏,化妝師正在替她上妝,盛曼閉著眼睛,似乎在閉目養神。

下一秒,盛曼放在包裏的手機響起了起來,經紀人霍姐幫她接起了電話,霍姐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機。

“來電的人是誰?是你親戚嗎?”

盛曼聽到霍姐的聲音,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,她接過霍姐遞過來的手機,一看到備註,她的臉色瞬間一慌。

“你們先出去一下,我要接電話。”

盛曼連連催促,就連霍姐都被她趕到化妝間外面等著,她才重新將視線落在了屏幕上。

手機屏幕上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字,盛。

盛曼根本不想給盛濂備註一個全名,生怕別人知道她和盛濂之間的關系。

化妝間已經空蕩蕩的,盛曼卻還擔心有人偷聽,走到了角落裏,按下了接聽鍵。

盛曼壓低了聲音,依舊帶著明顯的憤怒。

“你打電話過來幹什麽?不是說不要在工作時間聯系我嗎!”

盛濂只說出了兩個字就讓盛曼的氣全消了:“有一些關於盛珞的事情我要和你說,今晚你到家裏來。”

說完後,盛濂就掛了電話。

盛珞,又是盛珞,這是她這幾天第二次聽到盛珞的名字。

為什麽她總是陰魂不散。

盛曼手微微顫抖,差點連手機都拿不穩了,當霍姐進來的時候,就看到盛曼慘白的臉。

霍姐還以為盛曼生了病,沒想到盛曼沒了平時高漲的氣焰,一發一言,也不知道有什麽心事。

一等到活動結束,盛曼立即喬裝打扮了一番,開車去了盛濂的家。

盛曼到的時候,天已經黑透了,她仍舊把自己的臉捂得嚴實。當她打開門的時候,盛濂早就在客廳裏等她了。

盛濂一等盛曼坐下來,廢話也不多說一句,直接和她說起了正事。

“盛珞失蹤這件事是我做的,我把她拐走,賣到了別的地方,你那時年紀還小,我沒有讓你知道。”

盛曼面上裝得鎮定,心裏卻不斷念叨著。

她知道,她一直都知道,在她稍微長大了些後,她就猜到了事實的真相,所以這麽多年,她在知道真相的前提下,還是乖乖地扮演著盛家女兒。

盛曼不禁握緊了沙發的扶手,以往漂亮精致的指甲嵌在了沙發上。

“然後呢?你想說什麽?”

盛濂不知道盛曼的心理活動:“我讓當年的人販子劉倉去調查了盛珞的近況,他和說盛珞已經死於一場山體滑坡。”

“在很多年前,她就已經不在了。”

盛曼喃喃道:“死了?”

困擾了她這麽多年的人,竟然會這麽輕易地死了,她心裏居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。

盛濂看盛曼的反應奇怪,只以為盛曼是受了打擊,需要時間消化。

“所以你好好巴結著聶寄青,收一收自己的性子,她不是最喜歡你了嗎?”

盛濂的話不斷傳來,卻好像隔著一層紗,斷斷續續,聽不分明。

盛曼心裏湧上了一絲慌亂,討好聶寄青,這樣的事她在最近已經做了不少,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,她總覺得聶寄青離她越來越遠。

等到盛曼從盛濂家出來的時候,她都忘記了偽裝自己,直接開車回了家。

1000㎡的豪宅很大很空,一眼似乎都望不到邊,以往她喜歡的奢華現在卻變成了壓抑的寂靜。

盛曼徑直上了樓,她把身上的衣服和包都隨意扔到了一邊,打開了洗手間的燈。

盛曼彎下身,把冰冷的水撲在自己的臉上,她微微擡頭,看向鏡中的自己,還未擦幹的水順著她的臉往下流。

她的眉眼還有鬢角都沾染上了水汽,當她再仔細看去時,那張臉卻逐漸變成了另一張臉。

盛曼尖叫了一聲,立即往後退了好幾步,緊緊地貼在墻上,不敢移動半分。

剛才她好像依稀看到了盛珞的臉,其實她根本沒見過盛珞幾次,盛珞失蹤的時候年齡太小,她已經記不大清了。

但是盛珞在死於山體滑坡的時候,那張臉是不是也是布滿了水汽,狼狽不堪。

要是盛珞知道自己的位置被她占據,她的父親還是罪魁禍首,那盛珞會不會恨慘了她?

如果她是盛珞,她一定不會放過那些害自己的人。

盛曼立即將視線收回,根本不敢再看鏡子一眼,她慌不擇路地跑回房間,沿途的東西被她撞翻了好幾件。

盛曼連衣服都不換,臉上的冷水甚至都沒擦幹,直接把自己裹進被子裏,當一片黑暗降下的時候,她才稍稍心安。

“不是我做的,我當初也不知情,別來找我。”

盛曼縮進被子裏,像是魔怔了一般喃喃自語著。這一夜她幾乎徹夜未眠,就算睡著了,也會馬上被噩夢驚醒。

反反覆覆之間,盛曼的神志都有些恍惚了。她真的以為自己看到怨氣難消的盛珞,來懲罰這個搶走她位置的女人。

別說是去討好聶寄青了,她現在連盛宅都不敢踏入,生怕聶寄青看出端倪。

《盛曼的生活》最新一期開始錄制了。

向來傲慢無禮的盛曼,在這期節目中,難得表現出了友善溫柔的一面。

這期的主題叫做,【體驗盛曼的生活】。

盛曼邀請了幾個素人來她的豪宅,她們會在這裏住上兩天,和盛曼體驗大明星的生活。

1000平方米的豪宅裏,有很多個空房間。

那幾個素人被安置在一樓的房間裏,每一間都已經整理幹凈。

一樓住的,都是為盛曼工作的人。即便她現在開始走親民路線,也始終認為自己和別人是不同的。

盛曼請素人來她家,只是為了挽回自己在觀眾心裏的形象。她不希望自己成為盛家的棄子。

所以,她必須要努力表現,讓自己的名氣成為最好的籌碼。

在盛曼偽裝出高興的模樣,在節目上繼續炫耀自己的生活時,她並不知道,很快就有事情發生。

從此以後,她會被趕出這座豪宅,不準再踏入一步。

這期節目播出的那天,聶寄青收到了調查的消息。她先前察覺到了盛濂的異樣,讓人盯緊了他。

聶寄青剛剛得知,盛濂和劉倉的往來。

“劉倉是什麽人?”

“他曾經參與兒童拐賣。”那人調查得很清楚,“做事很小心,一直沒有被警察抓到。”

聶寄青一驚:“什麽?”

盛濂竟然和人販子來往?一個難以置信,卻又真實無比的念頭,浮現在聶寄青的腦海。

“還有一個疑點。”那人說,“在您的女兒盛珞失蹤那年,劉倉也消失了一年。”

沒有任何的直接證據,但是聶寄青的猜忌已如一顆種子,落地生根,深深刺痛了她的心。

她氣得咬緊了牙關,身子有些顫抖。

當年,盛珞失蹤了,盛濂很快就把盛曼送到了她的家裏。多年尋找無果,而盛曼卻成為了盛家的養女。

盛濂一家人的身份水漲船高,現在也為盛氏企業工作。

一樁樁,一件件,難道是他們鋪下的局嗎?

聶寄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轉念一想,事情已經過了這麽多年,現在為什麽兩人又重新開始聯系了?

難道說,自己的女兒沒有死?

多年來,聶寄青陷入虛空中,而現在,這虛空裏突然出現了一絲希望。

哪怕這希望是虛無縹緲的,她也會牢牢地抓緊,絕不放手。

“盛濂做的任何事情,都要告訴我。”聶寄青說,“記住,一定要拿到確切的證據。”

聶寄青在書房裏待了很久,天色漸暗,她才走了出去。

剛剛下樓,聶寄青就聽到了客廳傳來的電視聲音。盛曼的聲線傳來,此刻卻顯得如此刺耳。

趙媽:“太太,小姐的真人秀開始了。”

聶寄青臉色發白,怒火又一次湧上了心頭。

聶寄青的視線落在電視上,看著盛曼在節目裏擺著一張虛偽的笑臉,炫耀著盛家的財富。

“把電視關了。”聶寄青握緊了拳,克制住自己想砸掉電視的沖動。

每一個字從嘴裏擠出來,都是在隱忍住她的憤怒。

趙媽楞了,她從未見過太太這樣生氣,平日裏的優雅盡散,在瀕臨崩潰的邊緣。

電視關掉以後,盛宅終於安靜了。

聶寄青打了一個電話:“凍結盛家給盛曼的卡,以後不準給她轉一分錢。如果被我發現了,那個人就直接開除。”

“從今天起,不允許盛曼動用盛家的一分一毫。”

盛濂的工作不能動,聶寄青不想打草驚蛇,她會讓他們認為,只是盛曼做了什麽錯事。

聶寄青會找個時間,讓盛曼從那幢房子搬出來,還會將她不是盛家女兒的事情公之於眾。

不是現在。

因為這件事,不能消無聲息地完成,必須要鬧得人盡皆知。

盛曼和她的家人已經擁有了一切,卻永遠都不知道珍惜。

聶寄青的臉色陰沈,自己錯了太久,她不但要收回那些人不配擁有的東西,還要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。

葉梔察覺盛曼不對勁後,她就把這件事告訴了顧忍,顧忍沈思了片刻,也覺得盛曼十分反常。

兩人商量後,決定派人去調查盛曼和盛濂,看看他們到底在算計著什麽。

如果發現異樣,他們也會采取必要的措施。

傍晚,顧忍和葉梔都到了家裏,管家準備好了晚飯。

顧忍和葉梔坐在餐桌的對面,葉梔看著顧忍那張帥得驚人的臉,心裏卻有些惆悵。

她要演一個得了厭食癥的女孩,顧忍知道這件事後,給她制定了健康的減肥餐。

會適當降低她的體重,但又不會影響她的健康。

葉梔本來就很瘦,吃了一段時間後,體重更往下降了一些。後來她去見了導演,導演看到葉梔後,建議葉梔可以再稍微減掉體重。

這樣在屏幕上可以呈現最好的效果。

於是,葉梔就瞞著顧忍,偷偷減少了飯量,吃得比平時更少了,這件事顧忍並不知道。

今天顧忍回家吃飯,意味著顧忍會看見她的真實飯量。

葉梔正在苦惱的時候,這時,管家已經把飯端了上來。顧忍和葉梔面前分別擺著不同的東西。

顧忍在飯端上來的那一刻開始,黑眸就深了幾分。

顧忍瞥了一眼,葉梔面前總共擺著三個盤子,每一個盤子裏的東西,都比他想象中的要少很多。

顧忍眸色微暗,什麽時候開始,葉梔不吃他準備的健康餐了?

葉梔心虛,她準備悄悄地揭開這一頁,低下頭一口一口吃著飯,不敢看顧忍。

空氣十分安靜,葉梔覺得有些不對勁,她擡頭看向顧忍,恰好對上顧忍意味不明的視線。

葉梔腦袋一空,找了一個借口:“我平時吃得比現在要多很多的,就今天胃口不太好。”

葉梔越說聲音越輕:“所以,今天才會吃這麽少的。”

空氣十分安靜。

幾秒後,顧忍偏過頭,看向管家,淡聲道:“我不在家的時候,夫人平時都吃這麽少嗎?”

顧忍話音一轉,又問了一句:“還是說,只有今天才吃這麽少?”

葉梔心一慌,定定地看著管家。

管家看向葉梔,葉梔朝管家使了一個眼色,管家有些猶豫,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。

等管家轉頭對上顧忍淡漠的視線時,管家立刻決定背叛葉梔,直接招了:“夫人的飯量都是這麽少的,並不只有今天才這樣。”

事情明了,葉梔慫了。

顧忍了然地看向葉梔,他開了口,明明是雲淡風輕的語氣,語氣卻令人捉摸不清。

“你剛才說,你平時吃得比現在多?”

葉梔無話反駁。

顧忍不緊不慢地繼續說:“就今天胃口變小了?”

葉梔心虛得不敢回話。

顧忍半垂著眸子,他啞著嗓子,聲音流轉著令人看不清的光。

顧忍一字一句,緩慢地說道:“葉梔,你不誠實了。”

葉梔弱弱地開口:“導演讓我再瘦一點。”

顧忍漫不經心地道了一聲:“哦?”然後,他伸出手,把他面前的菜慢條斯理地推到葉梔的面前。

顧忍淡聲道:“吃吧。”

葉梔今天不敢少吃了,她默默地拿起筷子,默默地開始吃顧忍給她的菜。

葉梔吃了幾口後,忽然覺得有些罪惡,再吃下去,她這幾天的節食就白費了。葉梔深吸了一口氣:“我吃不下了。”

聞言,顧忍看了葉梔一眼。

然後,他忽然推開椅子,緩慢地站起身來,葉梔楞在了那裏。

顧忍繞過桌子,走到葉梔身後,垂眸望著葉梔,他的視線沈沈籠著葉梔。

半晌,顧忍重覆了一句葉梔的話,尾音輕輕翹著,聲線微啞:“真的吃不下了?”

葉梔沈迷在顧忍深不見底的眸光裏,怔怔地點了點頭。

顧忍眉一挑,眼尾微微翹著。原本冷淡到骨子的人,此時眉梢卻漾上了幾分別致的肆意。

顧忍面色清冽,此時,他眉眼微微一動,一半是冷玉似的霜雪,一半是灼灼的風華。

截然不同的驚艷,在此刻這樣奇異又鮮活地融合在一起。

葉梔一時竟有些移不開目光。

這時,顧忍身子往葉梔傾去,他緩慢地俯下身,緩慢地伸出手,修長的手觸向葉梔。

然後,他輕輕地握住葉梔的手,和她手裏的筷子。

顧忍眉眼生得太好,等到葉梔察覺到指尖微冷的觸感時,她才意識到,他們兩人已經靠得這麽近了。

顧忍凝視著葉梔,他倏地笑了。

下一秒,顧忍開了口,聲線仿佛幽幽黑夜裏的冷月。他咬字極慢,低低漾起了一聲笑。

“我餵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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